一个临床医师在通过定性辨证(明确疾病的阴阳、表里、寒热、虚实等的病性时,还应对疾病的证情进行定量分析。
如在太阳病中,风寒表实证就有几种不同的情况:
证重者——发汗峻剂——麻黄汤。
轻者——为外邪郁表宜小发其汗——桂枝麻黄各半汤。
更轻者为微邪郁表证——微发其汗即可——桂枝二麻黄一汤。
《伤寒论》23条“太阳病,得之八九日,如疟状,发热恶寒,热多寒少,其人不呕,圊便欲自可,一日二三度发。脉微缓者,为欲愈也;脉微而恶寒者,此阴阳俱虚,不可更发汗、更下、更吐也;面色反有热色者,未欲解也,以其不能得小汗出,身必痒,宜桂枝麻黄各半汤。”
《伤寒论》25条“服桂枝汤,大汗出,脉洪大者,与桂枝汤,如前法,若形似疟,一日再发者,汗出必解,宜桂枝二麻黄一汤。”
以上三个方剂同为风寒表实,区别在于证的轻重程度。
再如阳明腑实证:
从临床角度来看,阳明病只要存在脏腑“结热”这一病机,不管是痞满燥实坚悉具,还是只具备一、二个症状均可成为三承气汤的适应证,临床所要区别的是证情的轻、重、缓、急而已。
证重——大承气汤——峻下
次者——小承气——缓下
再次者——调胃承气——和下
证势更轻微的依次有润下——麻子仁丸(麻仁、杏仁、芍药、小承气)、外导——蜜煎导法、猪胆汁或土瓜根。由上可见中医治疗便秘可不都是用川军。
临床辨证需仔细入微、轻重有别才能药到病除。
对立中间状态的是定量辨证,在八纲中每对证的范畴都存在着中间状态。阴阳——阴阳俱虚;表里——半表半里;寒热——寒热错杂;虚实——虚实错杂证,“至虚有盛候,大实有羸状”。这种中间状态在两个对立病性之间有着多个连续的证如:太阳病表寒证向里热转化时,可有纯为表寒的麻黄汤证;表寒不解、内迫于里、寒多热少的葛根汤证及葛根加半夏汤证;表郁里热、热多寒少的桂枝二越婢一汤证(桂枝汤加麻黄石膏)(太阳病,发热恶寒,热多寒少,脉微弱者此无阳也,不可发汗。)(越婢汤可以治肾炎,在农村用越婢汤治疗肾炎初起,效果很好,不需要速尿、双氢克尿塞等,在《中药药理学》中论述麻黄可以治肾衰,就是受此启发;一次在病房查房,糖尿病肾衰的患者,沉困,睡卧在床,整天不起,谈话时即可入睡,根据法式检押考虑为五积散证,其中关键就在于麻黄,病人服了汤药就起来了,麻黄该用时就得用。)
里热为主的表实里热证——大青龙汤、葛根黄芩黄连汤证。我院肛肠科曾经有一个病人,当时是一个小孩,藁城人,诊断为直肠息肉,内窥镜检查:从肛门口至回盲瓣全是息肉,一个接一个,病人表现每日泄泻数次、十余次、甚至二十余次,虚弱、贫血、发热,手术不能选择,激光不能选择,只能选择中医治疗,应用葛根黄芩黄连汤,果然止住了发热,正气恢复,贫血恢复,顺利出院,恢复了劳力。直肠息肉存在与否不管,病人感觉好了就行,这就是典型病例。
这说明在同一病性基础上,可有不同的发展层次,体现了对疾病的证多少估计和把握也是定量辨证的一种。
《证治准绳》“泄泻”病引用赵以德云:昔闻先生言泄泻之病,其类多端,得于六淫五邪饮食所伤之外,复有杂合之邪,似难执法而治,乃见先生治气暴脱而虚,顿泻,不知人,口眼俱闭,呼吸微甚,殆于绝者急灸气海,饮以人参膏十余斤而愈,治阴虚而肾不能司禁固之权者,峻补其肾。治积痰在肺,致其所合大肠之气不固者,涌出上焦之痰,则肺气下降,而大肠之虚自复矣(邢月朋注:用吐法,张子和的办法,肺与大肠相表里,肺气不壅塞,可以下降,泄泻止)。治忧思太过,脾气结而不能升举,陷入下焦而成泄泻者,开其郁结,补其脾胃,使谷气升发也。凡此之类,不可枚举,因问先生,治病何其神也,先生曰:无他,‘圆机活法’,俱在《内经》,熟之自得矣。”
圆通:通达事理,为人处世,灵活随机,不固执拘泥,无偏缺,无障碍,《梁书》“陶宏景,为人圆通谦谨”。
《内经·至真要大论》“调气(血实者宜决之,气虚宜掣引之。掣,甲乙经挽也)之方,必别阴阳,定其中外,各守其乡(特定区域),内者内治,外者外治,微者调之,其次平之,盛者夺之、汗之、下之,寒热温凉,衰之以属,随其攸利(随其所利),谨道如法,万举万全,气血平正,长有天命。帝曰:善。”
气虚者无气之渐,无气则死矣,故当挽回其气而引之始复也,如上气虚者升而举之,下气虚者纳而归之,中气虚者温而补之。这都是千真万确的道理,这都是圆通活法。